*一场拖了一年总算写出来的慢热恋爱
*霍克斯/安德瓦
轰冷合上手里的书站在窗台前，话语低低的，夹杂着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冷意，她目光所及之处是那束开得正好的花，但那些温柔的气息都从她身上褪去了，背影是女人悲伤的孤独。
“要是以前我绝对不会答应的，是他将我送来医院，跟孩子们分离，他不论如何的补偿我都不会完全原谅他。”轰冷伸出了手，指尖触及柔软的花瓣，被晨日的露水染湿。
霍克斯手里的水杯中，水渐渐的凉了下去。上次来的时候他没进去，他们家的事，他只是能猜到一点，真正知道的实在不多。
“但他现在变了。”轰冷的脸上展现了微微的笑意，清澈的，不带一丝杂质，柔软的花瓣伏在她指间，“他说我可以回去见见孩子，如果想的话，留下来也没关系。”
“但实在是过分，他知道因为孩子我不可能拒绝的。他以前可没这种心思。”
轰冷回过头来，意味深长的看了霍克斯一眼。
“是你教他的吗？”
霍克斯局促而不安，放下水杯又挠了挠头，最后无奈的笑了笑：“他才不听我的呢。”
“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哦…”
霍克斯沉默了，连最后一丝局促也从眼中逝去，他起了身，深深的鞠了一躬，“抱歉……是我逾越了。”
“我没有恶意，霍克斯。”轰冷突然说，走上前来揉了揉他的脑袋，手心出乎意料的温暖。
“谢谢你。他能有这样的改变，我很感谢。”
“但这是别人家的事啊…你为什么这么上心呢？”
霍克斯哑口，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记忆开始在某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，霍克斯还记得脚边的空酒瓶，散落的不知是什么物品的碎屑，这跟他们都格格不入——穿着西装的人踏上脆弱的木地板，讲着那时的他还不是很能理解地话。
他怀里抱着粗糙的玩偶，电视里放着的是实时新闻。
英雄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很遥远却又很近。
霍克斯的人生里是没有【学校】这个概念的。
踏入那个圈子后他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闲话。听说欧尔麦特是从雄英出来的，安德瓦也是从雄英出来的，或多或少的校名冠在他们的荣誉上，曾一度让霍克斯认为那些建筑是英雄加工场。
“十八岁？”或许是第二次，还是第三次，安德瓦和霍克斯对上视线，手里拿着的是霍克斯档案，那是某一次协作申请，“…真够空白的。”
似乎指得是霍克斯的履历。
没什么毕业院校，师生关系，直接开始的就是一件件事件解决的简言，填满了苍白的纸页。霍克斯明白安德瓦指什么，毕竟把他拉上这个位置的不是父母不是学校，而是更高的，他这辈子都不一定摸得透的那群人。
安德瓦当时没有表示，霍克斯几乎以为那已经是拒绝了，第二天早晨却收到了安德瓦事务所的答复，同意了这次协作调查。
霍克斯从睡梦中惊醒。
他从床上坐了起来，花了点时间才平复下自己过快的心跳，抬手把脸埋进了手心里。片刻后闷闷地笑出了声，那些羽翼把他自己包裹，在夜晚的黑暗里，就算是火红的羽毛也发不出光亮来。
他窥到了安德瓦最深的记忆，甚至是安德瓦自己告诉他的，把他带到病房门口，几乎未做太多掩饰。但他自己呢，到头来展现的还是那些浮于表面的，做给别人看的事物。
“毕竟我是想做就做的类型。” 白日里霍克斯在片刻的心慌后对轰冷笑道，“多管了点闲事。”
轰冷的笑容温和，“谢谢。”这是她今天讲的最多的话。
霍克斯看着她那样平静的模样，心跳快得厉害，在片刻的踌躇后再开口，“你真的要回去吗？…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只是，我觉得安德瓦先生…靠近他的人都会被灼伤。”
没有多少人能站在他身边，就算霍克斯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近了，回过神却发现自己还是在某种追逐的过程中，而那团火焰那样灼热，他再触及一些就会化作灰烬。
轰冷愣了一下，转头目光向外看去，似乎想起了曾经的往事。
“其实，在他干出那些事之前，我都被他护得很好。”
霍克斯猛地握紧了拳。
“毕竟火焰带来的，并不全是灼热的刺痛……或许曾经是温暖的，可那些日子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。”
霍克斯记起安德瓦同意协作调查的那一日，两人见面时安德瓦手上拿着的还是他的档案，被好好的交回了他手里。
“我懒得管你以前的事。”安德瓦用着疏离的语气，却给他留了一个安心的背影，“既然已经能被称作英雄，就给我好好干！”
这算什么，年长者的宽容吗？霍克斯坐在黑夜里这么想到，现在想来，安德瓦真的对他容忍过头了。他原以为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，逞着年轻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，现在想来，那团烈火却早在他靠近时就收敛了热度。
真是讽刺。
所谓英雄，要在民众有危险时挺身而出，任何时候，任何地点，英雄是不被束缚的，霍克斯做不到这点。
梦醒的夜晚，霍克斯掠过漆黑的夜空，就算立起了领子风还是无孔不入，刮得他两颊生疼。整个城市都很安静，只有路灯静静地亮着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度。
他必须要快点，再快点。才能在那些约束他的命令降临前，再享受一番难得的温暖。
安德瓦是听到异响声才起来的。他拉开门刚想确认是否有人趁着夜晚想做些什么，就被人直直地撞到往室内退了两步。
火焰几乎是一瞬间就燃了起来，怀中的人却根本没打算放手，连一双羽翼都直接把他裹得紧实。安德瓦愣了片刻，怒火中烧，周身的火焰也不免开始灼热起来。
霍克斯深吸了一口气，反而笑了一声。
“安德瓦先生，静冈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。”
那一个晚上霍克斯啰啰嗦嗦说了很多。安德瓦忍无可忍，又扯不下这块牛皮糖，只得是作罢，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，烦得要死，却无可奈何。
“说实话，我瞒了安德瓦先生好多事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…哈哈，我的英雄活动可以追溯到小时候呢，救下了失速列车上的乘客，然后一群不认识的人就踏进了家里，说什么我可以成为英雄。”霍克斯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安德瓦身上，把脸埋在他颈侧，“我跟安德瓦先生啊，欧尔麦特啊…还有那些英雄们都不一样，怎么说呢，算是一步登天的类型。”
“虽然成为英雄也算是我的本愿，但感觉现在已经有些不一样了，哎呀，翅膀相当沉重呢。所以平日里我倒是想对那些需要我的人更好点，或许这样会让我好受些吧…安德瓦先生肯定没有这种困扰，我觉得我行我素反而很让人憧憬呢……安德瓦先生，脖子要断了。”
安德瓦面色不善，直接揪着霍克斯的后衣领把他拎在半空，霍克斯可怜的翅膀扇了两扇，四周是灼热的火焰，他总算不敢跟安德瓦对着干了。
真的快要化成灰烬了。霍克斯不着调的想。
下一刻揪着他后衣领的手一松，霍克斯重新踏上了地面，捂着脖子开始疯狂咳嗽起来，“安德瓦先生真是……”
“你在害怕？”安德瓦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霍克斯捂着嘴抬起眼来，颇为疑惑。
“我早就知道了，不然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会答应你的协作请求。”安德瓦看他的眼神就像逮住了调皮的孩子，并不是霍克斯所担忧的愤怒，反而似乎觉得方才的他有些好笑。当年英雄公安委员会一纸文书递到安德瓦面前，他就明白这个年轻人将要背负的东西。
助手拿着霍克斯的档案，目光从疑惑转成了惊讶，“他太年轻了。”
年轻到不该在这个年纪就明白，人是无法握住自己的命运的。
“年轻气盛。”安德瓦如此评价，“反而是最佳人选。”
他分明有着鲜红的羽翼，却要将自己藏进最深的黑暗之中。多么残忍。
霍克斯太快了，快到安德瓦跟不上他的速度，在烈火英雄眼中，分明是这个年轻人一往无前的冲进那些未知之中。但安德瓦从没想过要同他并肩，毕竟总要有人，去照亮那翼尾掠过的黑暗。
“不该说的不要说，你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。”安德瓦点着霍克斯的额头，用年长者、过来人的姿态教育这个难得展现出低落模样的年轻人，“既然有必须要做的事，就赶紧成熟起来。瞻前顾后的…你把英雄们都当成什么了？吃软饭的吗？”
“你就尽管往前飞吧。”
“照亮黑暗是我们的事。”
霍克斯笑了。
“安德瓦先生果然最帅了。”
“…啊？”霍克斯很少有这么直白夸奖的话语，安德瓦一愣，下意识以为这个家伙又在瞎讲什么，身上的火焰烧得更剧烈了一些。
随后是眼角温热的触感。安德瓦眯了眯眼，眼前火红的羽毛翻飞，等到月光重新洒在他身上时，身前已空无一人。
TBC
